怎样写生物学史书籍

第一章 绪论:怎样写生物学史

《生物学思想发展的历史》 恩斯特·迈尔著 涂长晟等译 https://tuenhai.com 整理

海云青飞:

为什么一个人能提出突破性的见解?如果只是简单化归因于天生的智力,这是不够的,智商测试爆表的人不见得就会有大的创新,考试高分的绝大多数是庸才

研究科学史的重点也许不在学术观点本身,而是探索某人为什么能发现新的事物,提出新的见解。比如牛顿为什么在学术上有这么多的发现,是良好的家庭熏陶,还是他在后天不自觉地自我培养出了学术洞察力,他是不是脑容量特别大。如果我们能洞明这些因果,那么就可以尝试用来改进自己的行为,提高自己的学术能力,这才是高层次的实用的学术研究。学术研究不仅是为公众付出体力、精力,更要为提升自己的境界服务

事物发生变化是由整体决定的,这又可以从时间和空间两个角度分析,实际上时间和空间是可以互相换算的,空间上的外因相当于时间上的过去和未来。整体是由外部加上个体组成的,显然外部在整体中占了绝大多数空间。从时间角度分析,现在相当于当前一帧,因此过去很大程度决定了现在。如果掌握的信息全面,空间分析和时间分析得到的结果应该是一样的

这是否是说宿命论成立?很大程度上是这样的。打破宿命是要付出代价的,多数人不愿付出代价,于是事物发展的大趋势就这样被决定了。比如专制的不自由的社会,你要求某些应有的自由,那么你就可能付出代价,多数人不愿付出代价去挑战现有的不正确,于是多数人的命运很大程度就被决定了

什么事情都要问个为什么,这正是理性所强调的。人类有发达的大脑,这个发达并不是用来死记硬背的,而是用来理解的。死记硬背是计算机这样的死物所擅长的

现在是2019年5月27日,GDP第一大国和GDP第二大国贸易关系紧张,并且有可能引发新的冷战。老二不愿屈居老二,但是本国创新能力又不足,于是想弯道超车,抄近路,比赛如果可以抄近路就不叫比赛了。为什么老二的创新能力不足?为什么 三个字已经回答了一切,如果老二能引导人民什么事都去问个为什么,发现不正确的地方就立即改正,那么就不会有创新能力不足的问题了,于是也不会有现在的贸易纠纷,更可以避免新冷战。老二以数千年文明传承不断而自豪,换句话说是老二现在的行为被过去深深地捆绑。现在有没有秦皇汉武皇时代似曾相识之处?



按照定义,一切随时间而变化的事物都有其本身的历史,例如宇宙、国家、朝代、艺术和哲学以及思想。科学也是一样,自从它由神话和早期哲学发轫以来,经历了不断的历史性变化,因而科学也是历史学家的当然命题。人们为了探索对所处世界的理解而提出了各式各样的问题,科学的真谛就在于它正是这种持续而又永无休止的解答问题的过程。科学的历史曾先是科学所面临的问题以及解决(或试图解决)这些问题的历史。不仅如此,科学的历史又是构成科学的概念结构的基本原则的发展史。因为过去时代的许多重要科学争论常被引入现代科学并继续引起争论,所以,除非对这些争论的历史有所了解,否则就无法充分认识当前许多论争的意义

和科学本身一样,成文史也需要不断地加以修订。早期作者的错误叙释很可能最终变成神话,被信以为真地一代又一代地流传下去。因此,我特别着力于尽可能多地揭露和消除选样的一些神话,同时又希望不要另外制造出一些新的神话。史书之所以需要不断修订,其主要原因是由于在任一特定时间里它们仅仅只能反映当时的认识;它们取决于历史的写作者如何去理解当时升物学的验性和机械性色彩,而同时代的法国科学则偏向于数学化和理性化?为什么自然神学对英国科学的统治比对大陆科学的统治约长75年?有人说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说是工业革命的产物,那么后者对前者的影响程度究竟如何?

尽管升物学史家不采用这种方法,但是如果他要确定新概念产生的原因,他就必须仔细研究提出新概念的科学家的文化与知识背景。对这本书来说,这一点显然很重要,因为我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探索升物学学说演变的原因,这就必须提出下列的一些问题:

  • 什么事态使得一位科学家能发现为其同时代人所忽略的新事物?
  • 为什么他能摒弃传统的说法而提出一个新的解释?
  • 他从什么地方得到启发而采取新的途径?

大多数早期的科学史,特别是专业性科学史,都是从事科学研究工作的科学家撰写的,他们认为促使科学发生变化的动力,理所当然地来自科学领域本身之内(“内部”影响,内因)。随后,当科学史变得更加职业化或专门化时,历史学家和社会学家开始研究分析科学思想的发展,他们倾向于着重当时一般的知识、文化、社会背景的影响(“外界”影响,外因)。没有人想要怀疑这两种影响的存在,然而对这两种影响的相对重要性来说,特别是谈到特定的发展(例如达尔文的自然选择学说)时就有很多分歧

甚至有时要把内因、外因区分开来也很困难。“自然界的伟大链索》(“自然界阶梯”)”是一个哲学概念,它显然对拉马克和其它早期进化论者的概念形成具有影响。然而亚里斯多德是在对升物进行经验性观察的基础上提出这一概念的。另一方面,人们普遍接受的意识形态或观念则又是无可争辩的外因之一。几百年来,基督教的神造论教条和由自然神学演绎的论据支配了升物学思想。源于柏拉图的本质论(essentialism)则是另外一种无所不能的全能观念,对人们也具有深刻的影响。有趣的是,它之所以被达尔文摒弃,倒主要是由于动物育种学家和分类学者的观察,这也就是说,是由于外因

外因不一定来源于宗教、哲学、文化生活或政治,它们也可以来自其它科学(就升物学而言)。科学革命之后在西方广泛流行的极端的物理主义(包括决定论和极端的还原论)严重地影响了升物学学说的建立达数百年之久。现在回过头来看,上述影响大都不利于学说的形成。另一个例子是经院哲学逻辑从西萨皮诺到林奈时期一直支配了分类学方法。上述这些以及其它许多还可以补充的例子都清楚地表明外界影响对升物学学说的建立的重要性。在以后的有关章节中,我们还要就这些影响进行详尽的分析

外界因素以两种全然不同的方式对科学施加影响。它们或者是在一定地区、一定时间影响科学活动的整体水平;或者是影响甚至导致某种科学学说产生。分清这一点很重要,过去常把这两方面混为一谈,从而在外因与内因究竟孰为重要的问题上引起很多争论

环境条件对科学活动水平的影响早在有了第一本科学史时就已经被人们意识到。人们一直不停地在思考为什么希腊人对科学问题那样感兴趣,为什么科学在文艺复兴时期得到复苏,新教对科学有哪些影响(Menton, 1938)? 19世纪时为什么科学在德国繁荣到如此程度?重要的外因有时可以具体指出,例如(正如Merz,1896~1914曾经指出),1694年哈勒大学(德国)用德文代替拉丁文,1737年在哥廷根创建了一所大学,在这所大学中“科学”课程占有重要位置。社会事业机构的各种变化,包括皇家学会的建立,诸如战争的政治事件和苏联“地球人造卫星”的发射,以及技术工程上的需要都会对科学活动水平产生不是促进就是压抑的影响。即使如此,这些外因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或压制了特定的科学学说这个议论纷坛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

疑问式历史

一百多年以前Acton爵士提醒历史学家:“研究历史而不要研究时代。”这一建议特别适用于升物学史,因为其中的科学问题长期没有解决。19世纪和20世纪早期的很多著名论战所涉及的问题是早在亚里斯多德时代就知道的。这些争论一代又一代、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地延续下来。它们是过程而不是事件,因而只能作为历史来论述才能充分理解。正如 R· G· Collingwood谈到历史时(1939:98)所指出:“它所关注的不是事件而是过程。过程是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结的事态,它们只能互相转化。”这一点必须强调,特别是面对逻辑实证主义者的静止观点来说更是如此。实证主义者认为逻辑结构才是科学的真正问题:“科学的哲学在他们看来主要是对当代科学的逻辑结构和概念问题进行仔细而又详尽的分析”( Laudan,1968)。实际上,对于绝大多数科学问题而言,研究它们的历史比研究它们的逻辑更利于理解。但是,必须注意疑问式历史并不能代替编年史,这两者是互为补充的

科学问题的解决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在疑问式历史中,主要侧重于解决问题的企图和努力的历史,例如受精作用的实质和进化的定向因素这样的一些问题。不仅要介绍为了解决这些问题而尝试成功的历史,也要介绍尝试失败的历史。在对待升物学中的主要争论时,要着力分析对手方面的思想体系(或信条)以及用来支持他们的对立学说的特有证据

在疑问式历史中重点是从事专业工作的科学家以及他的观念世界。他所处时代的科学问题是什么?在企图解决问题时他拥有一些什么样的观念和技术手段?他所能采用的方法是什么?在他所处的时代中有些什么流行观念指导他的研究并影响他的决断?像这一类性质的问题在疑问式历史的研究中占有主导地位

我在本书中采用了这种疑问方式。读者应当认识这并不是一部传统的科学史。由于它专注于科学问题和概念的历史,就势必对升物学史的传记性和社会学方面有所忽略。因此它应当同一本普通的升物学史(例如Nordenskiold编,1926),《科学家传记辞典》以及可收集到的升物学有关学科的历史一起阅读使用。因为我是一位升物学家,所以我更适合写一本关于升物学的问题和思想概念的历史,而不是去写一本传记史和社会史

疑问式历史的精髓就是问为什么。为什么自然选择学说单单就在英国发展起来,而且实际上有四次独立的发展?为什么真正的群体遗传学在俄国兴起?为什么贝特森对遗传的诠释几乎彻头彻尾都是错误的?为什么柯仑斯把精力分散在各式各样的外围问题上因而从1900年以后他对遗传学的主要进展贡献甚小?为什么摩尔根学派在那么多年里花费了很大精力去巩固已充分建立起来的关于遗传的染色体学说而没有另辟蹊径?为什么德弗里和约翰逊在正统的遗传学研究中运用他们的发现远比在进化论上得心应手?

要回答这些问题就必须收集和详细审查大量的资料和证据,而这样做的结果,即便有关问题最终判明无从作出结论,也必然会产生新的见解。对为什么的问题的回答虽然不可避免地具有一定程度的臆测性和主观性,然而却能迫使人们去整理研究结果,迫使人们采取符合臆测推理的方法不断审查自己的结论。“为什么”问题的合理性目前在科学研究中,特别是在进化升物学中已经巩固地建立起来,在历史的撰写中就更不应成为问题。在最不济的情况下,这种为什么问题所必需的详尽分析也有可能断定问题背后的假设是错误的。即使这样,也能提高我们的认识

我在本书中自始至终对每个问题都尽可能地详加分析,并将混杂的异源学说和概念分解成个别的组成部分。并不是所有的历史学家都认识到很多升物学概念是多么复杂——实际上也就是说升物学作为一个整体,其结构是多么复杂。因此,有一些陈述极其混乱的升物学史就是由于作者不懂得升物学分为功能原因和进化原因这两类升物学的结果。同样的道理,关于“达尔文的进化学说”如果有人笼统地去写它,而不将渐进进化、共同起源、种的形成以及自然选择机制等学说分隔开,就表明他是不能胜任这一写作任务的。升物学中的大多数重要学说,当最初被提出来时就是这样的混合体。除非将它们的各个组成部分分开并单个地加以研究,就无从认识它们的历史和影响。有的时候它们分别属于非常不同的观念体系

我确信,除非了解升物学的思想结构(thought-structure)否则就无从认识升物学思想的发展。因此,我力求相当详尽地阐述升物学的见解和概念( insights and concepts)。这在讨论多样性(本书第一编)时特别必要,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对多样性作恰当阐述的其它书籍,又缺乏关于多样性的概念结构。我意识到我的这本书将会遇到这样的危险:某些评头品足的评论家会大叫大嚷:“这只是一本升物学教科书,只不过是按历史顺序编排而已!”。我想,这或许是一本升物学疑问式历史的必然命运。任何一本关于升物学概念史的最大难处可能就在于它必须应付历史悠久的科学论争。当代的很多科学论战来源于几代、甚至几个世纪之前,有些还确实可以一直远溯到希腊时代。对这样的一些问题或多或少地作“无时间性”的阐述比按编年史来处理会更好些

我尝试着把本书的每一编(多样性、进化、遗传)作为独立单元。在这三编中也同样地把每个单独问题分开。这样处理的结果会引起一定程度的重复和累赘,因为在不同的主题之间存在着极多的交叉联系,而每个主题之中的一部分又要通过同一序列的、与时间依存的文化背景。我力图掌握分寸,在一定篇幅的不可避免的重复和方便读者的前后各章的参照(cross references)之间求得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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